洹河秋色

　　 文/嘉德

洹河之秋雾蒙蒙

那一夜，因你的飘渺阻断行程；那一夜，因你的缭绕爱情肆意蔓延

疾驰与舒缓，风景幻化。深秋几何，月色何在?呢喃私语何在

灰色抑郁的安阳河

一首悠扬曲子传来，想挨近岸边人家，拥抱奔放豪情的红衣女子

幻或梦，月色碎了一地。灵魂随雾到天堂，我独行幽径

从一座城堡抵达另一座城堡，朦胧中酣睡的安阳河

殷商仲秋，秀美隐忍；安阳河水，汨汨浅唱

雾霭轻抚我，欲掩枝干繁叶，装饰一颗疾驰的心

十米百米，十里百里，明月惆怅。人非人，花非花，何时雾散又花谢

匍匐盘旋殷商的河、邺下的河、唐宋的河。莽莽又茫茫，除了缠绵还是缠绵

这一夜，疾驰千里。为谁

洹河之梅子初恋

安阳河是梅子的故乡，沉湎这里的日出日落、涟漪浪花

沉湎这里的干瘪黄沙砾石、湍急河水，梅子的性格就像安阳河的性格

无数寂寥日子溜过，无数喧嚣和霓虹笼罩着她的倩影

她要破茧成蝶，做最美的新娘

安阳河是梅子母亲的故乡，更是梅子的故乡

岸边红砖黛瓦的房屋，水系环绕堤岸；岸边树木枯了绿，绿了枯

梅子喜欢安阳河顶的太阳与月亮，尤其在和亲爱的男人偎依时

更沉醉在幸福中

梅子喜欢干涸时的安阳河，河水退回泥沙和砾石，河水退回大山和旷野

无水的涵洞便是梅子的天堂。九月的安阳河夜雾漫漫

梅子挨着那棵白杨树，挨着心爱的人，揣测天空和大地，揣测友谊和爱情

她说：星星如此安静，月亮这般羞涩；她说眼前是一棵会开花的树

花朵散发泥土和雨水的味道，安阳河深藏梅子最真挚纯洁的初恋

洹河之吴婶刺绣

吴婶绣了半辈子，安阳河轻柔或横冲直撞

吴婶绣了半辈子，鸳鸯黄鹂、太阳月亮一次次鲜活

吴婶绣了半辈子，杨柳楝树、紫薇海棠摇曳风中

安阳河的富庶与贫瘠，刺绣上出现旧模样的房屋与村庄

吴婶刺绣的姿势很美，就像美轮美奂的雕塑

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出她楚楚动人的影子

一匹马奔驰，两只鸳鸯嬉戏，杨柳舞动春天，安阳河水秋日潺潺

她不想外面的世界，沉醉在刺绣的旖旎中

绫与缎，丝与绸；缩寒冬，放晴空。春夏秋冬一个又一个轮回

白云舞动时，乡村爱情咿呀呀传唱，水路、压瓣、丝绒、落绷、出边、丝路、藏针

起老线、皮头、记针、记线都和安阳河渊源

虚虚实实绣山水、云霞、花草、树木、房屋、栋梁、舟船、人物

新月如眉、红烛似豆；玉肩瘦、香满楼

门前海棠花落满庭院，屋内线头散落一地

便欣赏到流动的安阳河；便欣赏到中原无限的风景

手帕、鞋垫、枕花是吴婶的孩子

吴婶是绣女，一辈子因患强直性脊柱炎，未走出家门的绣女

洹河之凝重秋色

莽莽撞撞过山峦林海，处处是原生态，巍峨太行，多少深情厚谊

春夏撤退，除了熟透的果实，除了树木的年轮，就是肆意的河水

就是遍布太行山的红柿子，就是沉甸甸的思考和假惺惺的阳光

站在秋的安阳河岸边，携着中年的忧伤，红高粱一样弯腰，云朵般棉花仰头

那些落叶缓缓移动或停止终要滋润泥土；那些树木把根脉扎的更深更牢

做房屋根基的石头千百年又千百年

不为一滴水、一片云，一座房屋，只为叫紫薇的女子面色凝重

忘却都市喧嚣，忘却圆滑应酬，万亩盐碱滩连青蛙和菜花蛇都不见的日子远去

安阳河，幸福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白墙黛瓦，碧水环绕，一个人的旅途

关注或漠视，安阳河的秋天就在原地，纵使我想留下，纵使秋要留我

我依然孤独，安阳河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埋藏深情，我对安阳河的砾石

阳光深信不疑，就像迷雾，就像金光大道布满我的征途

洹河之秋雨淅沥

不能忘第一次淅沥的秋雨，喜上眉梢的安阳河畔娶亲队伍在风雨中穿梭

搬动莫名的箱子，启动莫名的汽车，平静观望者，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河水

陌生又熟悉的人群，一张张笑脸足够了

遍地花儿怒放，成熟的果实开始紧收，安阳河蜿蜒，流过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

时光漫漫，季节如此短暂，乳名依旧是安阳河，淅沥秋雨打湿我的衣衫

颤动音韵是流水声，是人群夜半的吟唱，是虚掩的柴门，遍布发绿的青苔

安阳河就在眼前，曾经的汹涌，曾经的干涸和一块风化了千年的顽石

缀满秋的心思被秋风掏空，被秋雨洗礼，别说誓言

别说永恒、别说坚不可摧、别说地老天荒。我在瞬间凝固，安阳河在瞬间凝固

赤裸裸黑夜，赤裸裸冬天。背负行囊离开时是春天

背负行囊归来时已是冬季。唯有秋，这些沉甸甸的果实压得我喘不过气

唯有秋，秋雨是滋润了果实；还是让果子一夜枝头坠落